(大成報總主筆郭憲鈴專欄)前日本專欄寫了谷正綱先生,若沒再寫陳果夫先生就感覺意猶未盡,蓋此兩人背景有點類似,對中國合作運動都有很大貢獻,當然谷正綱還是大很多,至少谷先生比陳先生多活了30多年;不過這裡要強調的中國合作運動是中國國民黨的合作運動,因中國國民黨未到台灣之前台灣的合作運動是受日本合作運動影響的,與中國合作運動影響不大,惟「合作社的六大原則」(後來改為七大原則)是大同小異的,連中共早期的合作運動之「六大原則」也是類似的。
陳果夫生於1892年10月27日,比谷正綱大十歲,國民黨元老暨辛亥革命元勛陳其美是他叔叔,後來陳其美在上海車站被袁世凱的囉嘍暗殺了,所以之後陳其美的結拜兄弟蔣介石對陳果夫和陳立夫就特別相待特別栽培;尤其是陳果夫也參加過辛亥革命,算是蔣介石的戰友,又與蔣介石同在上海經營證劵行作股票生意又是同為股東,既有革命情感又是商場同夥又是故友兒輩,這些多層關係讓陳果夫陳立夫兄弟隨著蔣介石在中國政治地位之竄升也跟著水漲船高,終至蔣介石掌控中國黨政軍大權時陳果夫兄弟也權傾一時而成為蔣介石非常重要的左右手;當時中國政壇有「蔣家天下陳家黨」的說法,可見陳果夫兄弟當時在中國政壇之份量幾可一手遮天。
陳果夫的黨國資歷與谷正綱很相似,他於1926年當選中央委員會中央監察委員並兼任組織部代部長,1928年出任國民政府委員並兼監察院副院長(當時國府主席是蔣介石、監察院長是蔡元培但未就任、故陳果夫等於代理監察院長),1929年又出任中央執行委員兼組織部副部長;抗戰勝利後出任中央政治學校教育長(這是黨政資歷唯一在谷正綱之後者)。
陳果夫幼年時正值光緒皇帝在推動「百日維新運動」之時,當時很多西方新思想新觀念新產品都紛紛流入中國,其中包括新經濟思想與合作經濟思想、馬克斯思想等,當然也有孫文的三民主義都從國外流入中國社會,陳果夫就是信仰孫文的三民主義新觀念乃追隨叔叔去參加辛亥革命(不過他都在後方搞軍需補給)當時他才十九歲。
1914年中國合作事業導師留學德國回國的薛仙舟教授開始在上海復旦大學講授合作經濟思想、宣揚合作主義、介紹國外合作事業;這時陳果夫請薛仙舟教德文,薛仙舟也藉教授德文機會給陳果夫講授很多合作經濟思想知識與觀念,所以薛仙舟也算是陳果夫合作經濟思想的啟蒙老師。1920年陳果夫在上海組織「上海合作同志社」專門從事合作經濟研究與宣傳活動;1927年國民政府定都南京,陳果夫找薛仙舟撰寫一份「中國合作化方案」刊載中央半月刊上,從此陳果夫便積極投身宣導合作經濟主義,並說這是符合民生主義之精神,必可使農業振興、工業發達、商業繁榮、民生樂利;1928年12月22日陳果夫主導成立「中國合作學社」(現改名中華民國合作學社)並以國民政府委員兼監察院代理院長身份親自出任理事長;1930年11月12日中國國民黨三屆四中全會中陳果夫提出「本黨應特別提倡合作運動案」,被蔣介石總裁採納,國民政府依此方案將合作運動正式列入「地方自治項目」之一推行全國;從此全國各地合作社紛紛成立,1931年便有164個縣市成立合作社;1933年10月陳果夫出任江蘇省政府主席,1937年初江蘇省全省有1800多個合作社,社員將近八萬人;為了統一管理日益增加的社員股金、1936年國民政府實業部公佈「合作金庫規程」,規定各地合作社可以成立合作金庫,專門負責管理合作社社員股金與經理合作社財務調度。
由於各地合作金庫紛紛成立,陳果夫認為有加以整合集中管理以充分利用這筆社會資金於國家建設與抗戰整備之上;1941年12月5日陳果夫陳立夫兄弟在國民黨第五屆第九中全會提案「擬請切實改善合作金融發展合作事業已奠定抗戰建國之社會經濟基礎」,建議儘快成立中央合作金庫,並在各省設省合作金庫、各縣市設縣市合作金庫;1945年10月陳果夫當選中國農民銀行董事長再度向蔣介石提議儘快成立「中央合作金庫」,終獲蔣總裁同意;1946年11月1日中央合作金庫在南京成立並由陳果夫擔任首任理事長,從此全國合作金融制度總算完備;可惜這套完善的合作金融制度已很難在中國大陸為廣大農工階級服務,因國共內戰已越來越激戰,等到三大戰役國民黨大敗後,共軍已準備渡過長江、全國民心都已偏向早就以農業合作社在服務人民的共產黨了;1949年國民黨蔣幫集團倉皇辭故廟亡命台灣孤島;這裡要特別一提的是現在台灣的合作金庫不是依照陳果夫那套合作金融制度成立的,而是接收日治時代的「台灣產業金庫」而來的,所以國民黨在大陸那套極完備的合作金融制度遂隨著江山易主而束之高閣;在中國大陸通過的「合作金庫條例」也於102年5月2日被行政院院會決議撤銷,因行政院金融監理委員會認為目前國內尚無依此條例設立之銀行,撤銷此條例不致影響任何銀行之運作。所以陳果夫的一番用心與苦心也付諸流水。
陳果夫為推展合作運動還於民國29年發起成立中華民國合作事業協會,並親自擔任理事長前後五任11年(副理事長就是谷正綱),以迄民國40年方交給副理事長谷正綱先生;所以綜觀中國合作制度之從無到有到體制完備都是在陳果夫與谷正綱努力下日趨完善的、再加上一生都在幹立法委員(共擔任64年、陳果夫只享壽59年)的樓桐蓀草擬「合作社法草案」並在立法院通過完成立法,中華民國的合作經濟制度總算完善與先進國家完全接軌,中華民國早期的合作運動在建立完善的典章制度方面總算功成圓滿;只可惜國民黨的經濟政策在孔宋家族勾結國內外大財團的主導下走向資本主義道路,合作經濟與三民主義的均富主義理想終成空中樓閣;雖然陳果夫、谷正綱、樓桐蓀等各家合作運動前輩先賢白忙一場,吾人還是要記取他們曾為中華民國平民社會經濟所投注的浩瀚心力,也要記取國民黨政府不實施合作經濟而丟失大陸江山之教訓;不禁令人仰天長嘆:「今人未見古時月、古月曾經照今人」;還想到元朝馬志遠的「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作者郭憲鈴係大成報總主筆、曾任全國營造公會總幹事、現任台灣國策研究會會長)(本專欄言論非代表本報立場)